建設部城建司副司長 張悅
    （在2005城市固體廢物管理和處理技術國際研討會上的講話）
     （2005年7月13日）
    
    各位代表：大家好！
    今天我想利用這個機會，與大家交流關于生活垃圾處理過程中如何體現循環經濟理念的幾點思考，重點討論生活垃圾處理資源化的效率問題。
    一、問題的提出
    生活垃圾處理產業發展到今天已經充分證明，它與循環經濟密切相關，并必將在其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今天不多談生活垃圾處理和資源化利用與發展循環經濟的關系，而是著重討論生活垃圾處理中資源化利用的效率問題，要把生活垃圾處理效果和資源化利用效率結合起來，作為我們今后選擇技術路線的一項基本原則。同時，提出一點想法，即以統籌的觀點和要求，綜合解決生活垃圾和污泥的問題。
    現階段，我們主要倡導生活垃圾處理無害化，盡管也提出了生活垃圾資源化，但部分專家認為，資源化不宜作為我們的主要目標。我認為，無害化是最迫切、最基本的要求，但資源化是更高層面的要求，必須成為垃圾處理產業發展的目標，不僅如此，還要最大程度的提高資源化利用的效率。這就是說，垃圾處理，不僅要考慮無害化，還要考慮資源化，而且要考慮高效率的資源化。這種提法現實嗎？既然是研討會，我們可以共同探討。
    毫無疑問，我國在生活垃圾處理和資源化利用方面已有一些成功案例。比如說生活垃圾填埋氣體的回收發電。一些國際組織和國家也正在幫助我們通過清潔發展機制（CDM），建設填埋氣體利用設施，發展綜合利用。這已經或正在成為我國生活垃圾處理和資源化利用的一種比較普遍的形式。那么我想問一問諸位，填埋是生活垃圾處理和資源化利用的一種高效率方式嗎？
    現在生活垃圾焚燒也越來越普遍。最近我們和國家發改委共同開展“十一五”生活垃圾處理發展規劃工作。從目前了解的情況看，經濟發達或者說較發達地區都在規劃建設生活垃圾焚燒發電廠。焚燒發電確實是生活垃圾處理和資源化利用的一種方式，國家也有政策的引導和鼓勵，如優惠電價，優先上網等。我想，隨著經濟的發展，今后很多城市在制定生活垃圾處理方案時，會把焚燒發電作為一種主導方式，而且很可能會形成一股風。當然，如果這種風是好風，是東風，我們要支持。但是，我們也要問同樣一個問題，原生垃圾直接焚燒發電，是不是效率最高或比較高的資源化方式呢？。
    前一階段，各地相繼建設了一大批生活垃圾機械分選和堆肥的項目，應該說這是體現循環經濟理念的一種形式。但是絕大部分項目成為一堆廢鐵，以失敗告終，媒體嘲諷是國債項目成了“垃圾項目”。我調研的結果認為，理念是對的，但技術路線是錯的。技術決策的錯誤是導致這些項目失敗的主要原因，而不是象一些人認為的，是資源化的理念太超前，中國根本不具備這個條件。項目失敗，要反思，但不能得出錯誤結論，就象給孩子洗澡，只能把臟水倒掉，而不能連孩子一塊倒掉。
    我們發展循環經濟，建設資源節約型社會，不能光講理念，更要注重技術的支撐。為什么我作為行政人員，總強調技術路線，因為在很多場合，技術路線已經成為決定成敗的關鍵。
    二、垃圾焚燒與綜合處理技術的應用
    我們要求大家多研究研究綜合處理的技術路線，即針對中國生活垃圾的特點，綜合運用生化預處理、機械分選，以及分類的堆肥、焚燒和填埋等技術，以較低的成本實現生活垃圾的無害化處置，同時做到高效率的資源回收。顯然，綜合處理不排斥焚燒和填埋，關鍵是燒多少、填多少，燒什么、填什么。就焚燒而言，就是如何應用綜合處理技術來提高焚燒的效率和效益。
    首先，如何提高垃圾焚燒的熱值？
    對大部分城市而言，原生混合生活垃圾含水率高、熱值低，直接焚燒原生垃圾是有難度的，帶來的后果是處理和資源化利用效率低，設備投資高，煙氣處理技術復雜、難度大。為了改善燃燒工況，不少項目需要添加煤或油。成本高是不爭的事實。
    目前，能夠燒得較好的生活垃圾焚燒廠，除了加煤、加油以外，通常還要把生活垃圾在貯料坑里堆放幾天，然后再送進焚燒爐內就好燒得很好。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只是簡單地瀝水嗎？研究后發現，生活垃圾中可生物降解有機物含量高、水分大，十分有利于微生物生長繁殖。在貯料坑堆放期間，生活垃圾已發生了一系列復雜的生化作用，破壞了含水物質的結構，使其中的一部分游離水和結合水滲析出來，大大降低了含水率，提高了熱值。實際上這就是生物預處理的作用，我們正在自覺不自覺的利用這種作用。實踐表明，通過優化設計的生物預處理，垃圾含水率可降低一半，熱值可提高近兩倍。為什么不可以在焚燒廠設置專門的生物預處理工段呢？為什么不研究由此帶來的效率和效益呢？有人會問，發達國家為什么沒有這種做法？回答很簡單，中國的生活垃圾遠不同于發達國家。
    第二，如何減少垃圾焚燒的煙氣污染？
    為什么燃煤發電沒有突出的二惡英問題，而焚燒生活垃圾就很嚴重呢？這主要與生活垃圾的成分有關。如果把廢塑料等氯源物質分選出來，則有利于從源頭防止二惡英的產生，降低煙氣污染治理的技術難度和成本。這就要研究在焚燒廠設置機械分選工段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第三，如何延長焚燒爐的壽命、減少維護量？
    直接焚燒原生混合生活垃圾時，其中的玻璃、金屬等在高溫條件下會熔融和燒結，易導致爐排發生故障。因此，我國生活垃圾焚燒爐的維修率要比發達國家的高。同樣，如果設置機械分選工段，把不會產生熱值、只會帶來麻煩的玻璃和金屬分選出來，將更有利于焚燒，延長焚燒爐壽命，減少維修費用。
    第四，如何減少垃圾焚燒的飛灰？
    按照環保的要求，垃圾焚燒的飛灰應當作為危險廢物進行安全處置，處理每噸飛灰的要價超過千元。如果設置機械分選工段，將有機或無機的顆粒性物質篩分出來，不再進入焚燒爐，不但降低焚燒爐的規模和投資，也無疑會從源頭減少飛灰的產生量。
    第五，如何處置垃圾焚燒廠的滲瀝液？
    如果考慮了機械分選，篩下物怎么辦？當然可以填埋，但當有機份較高時，不妨考慮二次發酵，即堆肥。有人提到堆肥就搖頭，認為沒有銷路，甚至難以收回成本。但是至少有一大好處，可以吃掉滲瀝液，實現零排放。經過生物預處理的篩下物，含水率及有機份往往偏低，不利于二次發酵，此時回噴適量的滲瀝液，可以改善生化條件，縮短發酵周期，增加產出物的有機份和營養成分。這樣的產出物稱為肥料也罷、有機土也罷，可以用于園林綠化，或改善土壤，或作為填埋場的覆蓋土，價格每噸上百元，即使不賺錢，但畢竟減少了滲瀝液處理費用，這個帳值得算一算。
    三、要統籌考慮，發揮綜合效益
    對于上面的建議和想法，一定會有不同的意見，一是認為工藝太復雜，而且占地面積增加；二是認為經過分選，尤其是把廢塑料分離出來后，垃圾入爐量和熱值都會下降，將嚴重影響焚燒發電的效益。第一種看法，是客觀的。不過，經過對美商國際集團在上海浦東和呼和浩特垃圾綜合處理廠長期跟蹤考察，生物發酵和機械分選技術是成功和成熟的，只要技術和設備來源可靠，可以保障正常運行，管理技術要求不會難于垃圾焚燒；至于占地大小，不是唯一衡量指標，要做綜合比較，況且能夠通過優化設計減少占地面積。對第二種意見，應該通過科學分析研究才能得出結論。我對焚燒技術不是很熟悉，提幾點設想，拋磚引玉。
    首先，通過生物預處理和機械分選，大幅度減少了入爐垃圾的容積和重量，同時，入爐垃圾的成分也發生很大變化，主要是木、竹、紙、織類和較多的纖維物質，也包括部分碎片狀塑料、橡膠等，熱值較原生垃圾大大提高。專家們可以計算一下，三噸熱值為800大卡的原生垃圾和一噸熱值為2400大卡的分選垃圾，究竟那樣能獲得更高的熱效率和效益？也就是說，我們是不是可以用規模更小的爐子和熱值更高的物料，產生和原來相當或者更高的熱能，其發電量可以不減少，甚至增加？在這里，要特別注意熱值高低對焚燒效率的影響，當然更要考慮焚燒爐規模、結構的變化對投資的影響。希望這作為一個重要課題，通過科學研究和實驗，得出客觀的結論。
    除了焚燒發電的效益外，我們更要注重廢物直接回收產生的效益，在資源化方面，直接回收利用應該有更高的效率。這里，我再次強調廢塑料回收的價值。現在的生活垃圾經過拾荒者揀淘后，塑料含量仍在7％左右，有些城市的新區更是高達20％。生活垃圾中所含塑料被分選出來，形成足夠的規模效應，可能形成一個新的再生利用產業，可以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環境效益和社會效益。目前，美商公司把廢塑料銷售給個體商販，每噸約300元，隨著石油價格的飚升，這個價格還會升高。最近，我們正在研究引進德國的技術，利用垃圾中的廢塑料制造頂級品質的門窗型材，這種窗戶節能指標優于目前產品近一倍，壽命達70年，售價約每平米700元。如果引進成功，象浦東垃圾綜合處理廠的規模，每天產出約80噸廢塑料，可以配套建設門窗生產廠，每年生產型材約1000萬米，總產值達數億元。當然，這些還都是美好的計劃，但我們一定要看到廢物再生利用和發展循環經濟的美好前景。
    最后，我想談談垃圾處理和污水處理廠污泥處理綜合考慮的設想。污泥處理是十分棘手的難題，發達國家也只能采取焚燒的辦法。但是，干化和焚燒的含水80％的濕污泥約需400多元/噸，折合到污水處理的費用，平均每噸增加0.4元，是我們目前難以承受的。污泥堆肥也很困難，因為污泥含水率太高，又特別密實，結板、不透氣。如果我們把生活垃圾處理和污泥處理統籌起來考慮，就會形成一些新的思路。比如利用垃圾焚燒的熱量來干化污泥，使污泥的含水率由80％降低到60％左右，再把把生活垃圾與污泥混合，以垃圾作為骨料，改善污泥的透氣性，一起堆肥發酵，既能充分利用污泥中豐富的有機物，又能有效地解決污泥密實、不透氣影響堆肥的問題。
    一些城市垃圾處理廠和污水處理廠相比鄰，不少城市的污泥都運送到垃圾場處置。一方面是垃圾焚燒發電，另一方面又消耗電能或燃料來干化污泥，相比之下，以垃圾焚燒的熱能來干化污泥，是不是效率更高？
    隨著生活污水和工業污水逐漸分開處理以及重金屬鈍化技術的應用，污泥肥料應該在園林綠化和土壤改良方面得到廣泛應用。城市化、工業化的后果之一，是把原來的糞便轉變為污水，再由污水變成了污泥，沒有了寶貴的有機質來源，農業只能靠化肥了。因此，必須盡最大努力，讓污泥還田，通過科學技術，在更高的層面上，使短裂的循環鏈重新彌合。
    最后，我用一句話來結束今天的發言，希望大家跳出本行業、本專業的、本企業的圈子，從更高層面來思考一些重中之重的問題，用循環經濟的大思路來指導我們的工作，相信會取得比現在更大的成果。
    

編輯：王彩霞